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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国打工故事连载:迟来的爱(转载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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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9-5-13 07:37:01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韩国打工妹到知音名编辑(1):上当 了

原创: 仁荷  仁荷在线  

        公众号:仁荷在线(ID:renhezhiyin)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前言
   为了帮家人改变贫困的生活,我在豆蔻年华去了韩国。历经千难万险、九死一生的将近四年的异国打工经历后,我终于回到了国内。随后,我进入吉林大学,一边学习韩语、一边写作。很快,我成为著名自由撰稿人,并被《知音》杂志以特殊人才招进去当编辑、记者。我在知音一干就是16年……
  把自己苦难的经历原滋原味地写下来,一直是我最大的心愿。今天,我终于能静下心来,打开尘封的记忆,一字一字地写下这段经历。可是,我的心情为何变得如此沉重,未落几字,眼泪 已经迷糊了双眼……



1996年,中韩刚刚建交,上韩国劳务已成一股热潮,当我意识到靠我在长春微薄的收入,根本无法帮妈妈实现住上有暖气、有自来水的房子时,就决定去韩国打工。

于是,我在一家劳务公司报了名,并接受了几个月的韩语培训。几个月后,我意外接到了报名的一个劳务公司的电话,说我已被批准出国了,现在得赶紧去办手续。妈妈无奈答应。随后,她开始东奔西走地为我筹集出国费用 。我拿出了几年工作所积攒的钱,并向远在珠海的姐姐和几个同学借了钱,这才交齐了昂贵的出国费用。

我的护照手续办理下来后,我才把这一消息告诉爸爸。谁知,早已和妈妈离婚,并已经结婚生子的爸爸居然跑过来,把妈妈骂个够呛。他骂妈妈太太糊涂,怎么能让女儿去韩国?韩国到处是妓院,根本不把去的中国打工者当人,年轻的姑娘过去,多凶险、多危险啊?
妈妈只是不停地流眼泪,一句话也不说……

由于我态度坚决,爸爸知道无力劝阻止我。在担心之余,他几次去了我报名的那家劳务公司,详细了解具体情况,在那家公司报名的300人中,仅有20名被批准出国,其中有做买卖的,有开出租的,相比之下,我像个学生,又瘦又小,连劳务公司的主任也疑惑韩国人怎么能选上我。

我在出国之前,特意在长春市内逛了两圈,又去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家看了看。我的同学和我父母一样,都为我捏一把汗,在我们看来,去韩国打工实在是一件冒险又危险的事情。
那段日子,妈妈几次落下眼泪,而我爸爸每天要买来许多我爱吃的东西送过来,每天都要对我不厌其烦地嘱咐这个,又告诫那个。

在焦灼的等待中,出国的日子终于来临了。

那时候,我的姐姐和妹妹都在遥远的珠海市。怕妈妈控制不了情绪,我不让他去送站。我的弟弟、爸爸和高中时代两个最要好的同学送我去的车站。

上了车,那些和我一起要去韩国的女人都在依依不舍地和送她们的亲人道别。我身旁的一个长头发,大眼睛的姑娘附在一个男青年的肩头不停地哭。男青年一边哄着她,一边对我说:“妹儿,拜托你多照顾下她,我谢谢你了……”我重重地点点头……

整个车厢里充满了哭声,仿佛要生离死别似的。唯有我没有哭,我耐心地听着父亲和弟弟、同学的嘱托,镇定地点头……

不长时间,车开了,我就这样离开了我的家乡、亲人。我们一行辗转到了青岛。我一直纳闷去釜山为什么不直接在大连登船而要到青岛坐船。

在青岛登船之前,我买了不少水果,因为在此之前我已听说了韩国水果贵得惊人。我们的票是四等舱的,很多人要在一个铺上睡,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,把行李放好,就走了出去。

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船,我很想看看这个足有四层楼高的船如何出港,驶向大海彼岸的那个国家­——韩国。当晚,我久久睡不着,想象着该如何在韩国开启新生活,我能适应吗?不知何时,我进入了梦乡。

第二天上午十点多,我忽然听见有人喊:“能看到仁川了”。我急急忙忙穿好衣服,跑了出去。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,都在往远处眺望着。仁川港已越来越近,已能看清那里的船舶和不远处高高的楼阁。韩国,仁川,真的到了。

下了船,我们各自拎着自己的行李出关。在检查处,一个斯文,帅气,穿着很讲究的西装,戴一幅别致的小金属框眼镜的男孩一一检察了我们的护照,签证。我早已听说过南男北女(即南朝鲜男子漂亮北朝鲜女子漂亮)的说法,看来真的名不虚传。我对那个第一次见到的韩国男孩留下了很深的美好的印象。

终于检查完毕,出了关。我们一走出检查口,就看见举着《太一精密》(我们要去的会社)的牌子两个韩国男人了,我们一一上了事先已准备好的车。其中一个戴眼睛的很瘦的男人点了一下人数后,说:“我叫朴在正,是你们这批女工在韩国的总代理人,以后大家有什么问题可直接找我。首先,总公司为预防大家把护照签证丢失,要统一保管,请大家把护照,签证全交上来吧。”
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9-5-13 07:37:22 | 显示全部楼层


接着不由分说,另一个韩国人一一收回了我们的护照,签证。我们这些头一次跨出国门的女人们也没有提什么异议。不一会儿,车就载着我们一行50人向仁川市驶去。

我目不转竟睛地望着窗外,心情很激动,这就是韩国著名的海湾城市—仁川,鳞次的高楼大厦,宽敞的街道,定满韩国文字的装潢很雅致的饭店,商店……

不知什么时候,车已出了市区,上了高速公路。再映入眼帘的是高低不一样的山和茫茫的农田。在高速公路上大约行驶了三个小时后,大客车拐进了一片农田地中一条很窄的小道,不久,车在一个大铁门前停下了。

随后,一个韩国老头出来,打开了大门,车又往前行驶了一会儿,在一个三层的大楼门前停下来。朴在正站起来,说:“到了,大家拿好行李下车。”我跟着其他人一起下了车。

这时候,我发现这幢大楼四周是很高的围墙,外边是农田,不远处是绵绵的山峦,大铁门口有两个狗窝,两条大狼狗已从狗窝里出来,不停地叫了起来。

我一行人先进了一层的大厅,朴在正先挨个点了名后,说:“你们的宿舍三层,每个宿舍的铺位上都贴好了名字,你们先上去找到自己的位置,把东西放好。”接着,他从旁边的办公室里叫出几个韩国男人帮我们往上拿行李。

宿舍大概十五米左右,住六个人,上下铺,屋里还有一个大桌子和几把椅子,在门口,每个人还有一个能装东西的铁柜。

我们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床铺,便收拾起东西来。不一会儿,有人喊:“吃饭了。”我们就放下东西,到一楼食堂去了。食堂已准备好了一大盆饭和几盆菜(大部分是咸菜),我们先去领了一碗汤,就自己开始盛饭、盛菜。

旁边的韩国人不停地说:“能吃多少盛多少,不要剩。”我盛了两小碗看来辣椒不多的菜,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。韩国用的是很细的铁筷子,我第一次用,很不习惯,总是夹上不来菜。这时,我听见有人议论说从家里带上筷子就好了。

吃完饭不久,我们又被告知到大厅集合。不久,韩国的会议室里聚满了从长春来的20名和从延吉来的30名共50名中国女人。

朴在正开始讲话:“这里是韩国中部城市——清州的乡下,以后你们就在这儿住宿,20人在这里的工厂上班,其余的到市内工厂上班,每天有班车接送。”来韩国之前,我们签订的合同上定的是去美丽的海滨城市——釜山工作,现在怎么被送到清州乡下来了,有人在下面开始轻声议论。

朴在正接着又把每天的作息安排说了一遍,最后说:“这里每月10号开工资,大家的基本工资是260美元,加班另算,每月发5万韩币生活费,其余的钱都存在银行里……”

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质问:“我们在国内签的合同是每月300美元工资,去釜山的园林工作,工资也按月发到手,为什么现在都变了呢?”

朴在正很镇静地说:“你们和国内送出单位怎么签的合同我不知道,但我们和你们的代理公司签的是每月工资260美元。本来也是要把你们送釜山的公司去,但那里现在正在扩建,新厂房还没建起来,只好把你们送这儿来了,至于工资由公司统一保管的事,是整个太一精密公社的统一规定,还是统一存起来好,不然钱发到个人手,你们会乱花。放在银行里存起来又安全又保险,况且韩国的利息高的。你们是很幸运的能被选上来到这儿里,有多少人想来还来不了,如果有什么不满的,想回去的,现在我就能给送回去,你们那边还有好多人想要来呢……”

听朴在正这么一说,下面议论的人少了,朴在正又开始很严肃地说:“你们初来韩国,对韩国的社会还不太了解,其中大部分还是汉族姑娘,语言也不通,公司为了保证大家的人身安全,规定不能随便出工厂大门,上街更是绝对禁止。将来公司会组织大家集体出去观光、购物。如发现有私自外出的,抓住立即遣送。”

接着,他又把分在宿舍工厂上班的20人(包括6个朝族)和分在市内上班的人的名单一一公布了一下,最后说:“今天大家好好休息吧,明天开始正式上班,我现在还得回釜山,有事儿以后再说。”

随后,朴在正扔下了一个个呆若木鸡的中国女人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大家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通,很多人都不自觉地说:“上当了,我们被骗了……”但最后,还是无可奈何地散去了。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9-5-13 07:39:21 | 显示全部楼层
我们一行被安排住在三层,一层住着几个韩国男工人。房间属于公寓式 。楼梯的入口处,有一个很大的厅,那里有个大彩电,旁边是洗手间和洗澡间,洗手间有全自动洗衣机,楼道两层是宿舍。我被分在右边楼道中间的一个宿舍里,我的床在靠窗侧的上铺,我的下铺住着来自长春的32岁的李萍。同宿舍还有还有两个来自长春的女人——37岁的刘淑华和24岁的刘虹,来自延吉的28岁邓梅和25岁的张玲。在这间宿舍里,论年龄我是老四,但只有我一个尚未结婚,其他几人都结婚且有了孩子。


我们到时,工厂已经为我们每个人准备好了崭新的被褥和毛巾、肥皂等日用品。韩国的第一个晚上,大家都睡不着,各自谈起了在中国的家。刘虹的儿子最小,才一岁多,聊天中,她说到儿子,不禁哭了。李萍的女儿和刘淑华的儿子都上了初中,而邓梅和张玲的孩子都还没上小学。

除了刘淑华是在长春一汽上班,有稳定工作,请假出来的,其余的都没有正式工作,其中李萍和张玲一直在家里带孩子。大家出来时,为了凑齐1万8的出国手续费,基本都借了钱,其中邓梅和张玲还抵押了房产。只有李萍家里条件不错,她公公是长春的一个企业的高管,老公在政府部门上班。

那天,我们不约而同地问李萍:“你家条件那么好,你为啥还要出来打工?”李萍说:“我孩子已经脱手,想自己赚点钱,这样花着心安理得;再有,我弟弟的对象智慧一定要出来,我弟弟很担心,所以我也跟着出来,一半也是为了照顾她……”随后,大家把带出来的家人照片传递着看,一直聊到很晚才熄灯。

第一个韩国之夜,我失眠了,我开始为以后的命运担心。现在看来很多情况和出国前签的合同不一样,真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。来此之前,爸爸已告诫我如觉情况不妙,宁可赔钱也得赶紧回家,但为了来韩国,我已经丢弃了工作且借了1万多的债,怎么能轻易回去呢?不管多难也得争取在这呆下去,挣点钱再回家。夜深了,我隐约听到了不远处农田里发出的青蛙的叫声,也不知什么时候,我睡着了。

一大早,走廊里就响起了“快起来,车来了!”的喊声,我赶紧起来。我们宿舍里,只有李萍和刘淑华被分配到宿舍的工厂上班,我和其余3个人被分配到市内工厂干活,早上得比在宿舍工厂上班的人早一个小时起来坐班车上班,早饭也得在那边吃。我匆匆收拾了一下,穿好衣服,就出去了。这时候,我发现班车已停在了门口,我们陆续上了车,司机查点了人数后,就开走了。

不久,车驶出农田,上了高速公路。大约20分钟后,车子进入了清州市内。我贪婪地望着窗外清州的市景——来来往往的韩国人,整洁的街道,快速掠过的装潢精巧的商店、小铺。我发现韩国的年轻女孩都化着很浓的妆,大多把头发染成了黄色……

又过了大约20分钟,车停在了一家工厂大门前。门卫出来开了大门,我们就跟着迎出来的厨房的女人往里走。我们先是被带到二楼吃饭,那个食堂真大,但早晨在那里吃饭的人很少。厨房的韩国女人们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些穿着纯中国服装的中国女人,不停地议论着。我们拿着碗去打汤时,厨房阿珠玛微笑着说:“多吃点。”可我们中间只有3个朝鲜族,很多人听不懂阿珠玛说的什么意思,只能笑笑点点头。我由于学过3个月韩国语,能听懂,就用不大熟练的韩语说了句谢谢。没想到阿珠玛非常高兴,给我多盛了几片肉……

吃完饭,大家被带到了一个很大的会议室,工厂的科长先讲了话:“欢迎各位到我们会社工作,我们工厂是生产微机的会社,产品主要输往美国等欧美国家。你们要和韩国人一起在流水线上工作。头几天,你们得先实习几天,现在我就把工作分配情况介绍一下……”随后,同来的朝族白影给我们翻译了科长的话。

大部分人被分配到流水线上工作,只有我和白影被分配到外边做准备工作。随后,大家和科长一起去了工作现场。这时,即将和我们在一个车间里工作的的韩国工人已在里面站成两排。科长对韩国工人介绍说:“她们是昨天来到韩国的,将在我们工厂生活工作两年,她们中大部分是汉族,不会说韩语,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,你们友好相处、互相帮助……”随后,白影代表中国女工发了言,表示会和韩国同事友好相处,努力工作。

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9-5-13 07:39:56 | 显示全部楼层
此前,科长已知道我是汉族,但也能说点儿韩语,就叫我出去说几句。我很紧张,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韩国人的队伍前,很清晰地说了:“很高兴有缘在韩国与各位相识,我们初次来这里,工作和生活中会有许多不适应之处,希望你们见谅,并多多关照,拜托了,谢谢……”韩国工人暴发了雷鸣般的掌声。

班长——一位留着短发的30岁的韩国女孩简单交代了当天的工作事宜后,我们就各就各位开始干活。我和白影被领到了流水线旁边的一个小屋,班长拿来了两箱很粗的微机的电源线,教我和白影怎么缠、系,我俩就学着干起来。那活儿看着简单,做起来并不轻松,刚缠了两个,我的手就勒红了。我俩学得差不多了,班长又搬来了两箱,告诉我和白影中午之前得缠完。

我头一次干体力活,笨笨的,怎么努力也没有白影干的快,白影开始发牢骚了:“你这个速度,中午怎么能完成任务?”我没吱声,拼命地干。很快,我感觉手又麻又疼,汗也下来了。中午,我俩终于把四箱全干完了,我的双手麻得失去知觉,手心也勒得红红的,很是骇人。吃完了饭,我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,开始不停地按摩酸痛的胳膊。

就在这时候,一个身高1米5左右,微胖,长着一双小眼睛,带着精致的红边眼镜,满脸雀斑的20出头的韩国女孩走到我面前,她叫了句:恩尼(姐姐)后,递给我两个口香糖。随后,她介绍说:“我叫金由美,是这里的秘书。我知道姐姐是汉族人,但会说韩国语,姐姐真不简单,姐姐还这么漂亮,皮肤这么白……”

这个韩国小姑娘的几句赞美的话,顿时让我觉得心里暖暖的。这时候,金由美看见我的双手勒成那么可怜的样子,一遍心疼地帮我揉,一遍教我做那道活的技巧,并说:“我刚来这个会社时,干过一段姐姐干的活……”

下午上班时,由于掌握了金由美传授的窍门,我的手不用太用劲儿就能把线缠好,速度也快起来。但班长总是在这箱没干完时,就让人把另一箱给送来了,真的没有一点儿喘息的时间。

终于盼到了下班,吃完了饭,我们一行上了班车。在车上,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各自的活,我实在累了,就没有加入她们的议论,我把头靠在了椅背上,闭上了眼。

我们一行回到宿舍时,在宿舍工厂上班的20人早已下了班,互相见了面,大家就急不可耐地相互询问了各自分配的活。在宿舍工厂工作的人以后每天要加班5个小时,到10点半,而我们在市内工厂上班的人虽然被告知加班时间不会超过3小时,但隔一周一上夜班,而夜班的加班费是正常工资的2倍,算起来两个地方的工资差不多。

我们那个车间里,韩国工人和中国工女各占一半,韩国人干检查、调试等重要工序的活儿,中国人干拧螺丝、包装、上壳等简的活儿。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有10分钟的工休时间。韩国的工人知道我会说几句韩语,一到工休时,总有几个韩国男工走到我面前,一边给我递上咖啡、口香糖等,一边打听我们中间哪几个未婚。很快,他们都知道了我们中间有4个没结婚的。于是,一到工休,就一直有韩国小伙子来到我们4个未婚女孩身边,搭讪,并送上韩国的手绢、护手霜等小礼物。虽然我们一行中有几个已婚的长得非常漂亮,但韩国小伙子根本不搭理她们。几个已婚的姐妹非常羡慕我们4个,不禁说:“来的时候,报未婚就好了……”


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9-5-13 07:40:25 | 显示全部楼层
上班的第二天,我们就开始加班,加班是从下午六点半干到晚上九点半。下班回到宿舍时,都10点多了,我洗澡后就睡觉,很少再和宿舍的人聊天。

金由美待我真的好,每天一有机会就跑到我身边,帮我揉揉胳膊,塞给我韩国的各种小吃。虽然活儿不轻松,但由于金由美的友好,让我淡忘了劳累和对未来生活的担心……

一周以后,我们开始上夜班了,夜班是从晚上九点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,在凌晨有半个小时的吃饭、休息时间。韩国工人不上夜班,所以,车间里只剩下我们中国女工和值班的班长,整个车间显得很空旷。第一天上夜班时,头半夜我们还特精神,到了后半夜,我们就开始昏昏欲睡。为了提神,在我们的建议下,车间里开始播放中国流行歌曲。凌晨三点至六点之间最难熬,我感到又恶心又迷糊,浑身轻飘飘的。

终于盼到了天亮,我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,去食堂吃饭,虽然饭菜很丰盛,但我看着就恶心,勉强吃了一点儿,就上了班车。车开始驶向宿舍,一宿没睡的中国女人们已经无心观看市内的风景了,都倚在椅背上,闭上了眼睛。回到了宿舍,我们简单洗漱一下,就纷纷上床睡觉了。

虽然我晚上在工厂干活时困得要命,但终于躺在床上,却怎么努力也久久不能入睡。听着别人渐渐响起的打呼的声音,我急的不行,开始担心白天睡不着觉,晚上能有精力干活吗?长此下去,身体能吃得消吗?不知什么时候,我睡着了。可我刚睡了一会儿,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了,原来在宿舍工作的李萍和刘淑华回来午休了。

也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,我听见了她俩出去带门的声音。我再重新努力睡,也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,我又醒了,我一看表三点半了,我估计自己总共不过睡了三、四个小时,我还想继续睡,可再也睡不着了。我不敢惊动别人,就静静地躺在床上,打发着难熬的时间。好不容易在床上呆到晚上六点,我才起来,穿戴好准备去上班。一连一周,我白天一直睡不好觉,晚上都是强打精神,坚持着熬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(未完待续)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9-5-13 07:42:30 | 显示全部楼层
来到韩国后,我从和几个延吉人聊天中得知,由于在韩国自己找工作的话,会比按劳务输出来的人挣的多很多,而且工作也不会有危险,太累,因此,不少通过劳务输出来韩国的人,都找机会跑出去打工,朝族人跑出去的更多。

我所在的会社,正是怕好不容易招来的这批中国女工跑出去,所以没收了我们的护照,严格控制我们的自由,要求我们不能出宿舍大门,上街更是绝对禁止,门口24小时有人监护,还有两条令人生畏的狼狗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,并出台了严厉的政策:擅自外出者抓住就遣返。就这样,我们像囚犯一样被囚禁在了韩国乡村的一个稻田深处的工厂里。

由于走不出宿舍大门,加之没有发工资,买不了电话卡,我们无法给家人打电话。想到已经离家半个月,家人没有我们的一点音信,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,我们再也按耐不住,纷纷找我们这批人的翻译,同来的朝鲜族朴金姬,要求安排我们同国内的家人联络。翻译通过和会社的主管人员多次沟通,终于同意每隔半个月我们可以往家里邮寄一封信,我们写好信和地址后,就交给会社的秘书,免费帮我们邮寄。

于是,我给家里写了第一封信:想念的爸爸、妈妈:我已于半个月前安全抵达韩国,只是没能去釜山,工资也仅给260美元/月。我现在韩国中部城市——清州的乡下住,但工作的地方在市内,每天要坐40分钟的车去上班。清州是韩国南部的小城,气候温和,有山有水,据说这里是韩国最安静、最安全的城市,这家工厂活儿不算太累,我还能干,伙食也不错。我身体很好,你们不要惦念,等我买了电话卡就能给你们打电话了。我会坚持干下去,衣锦还乡的……放心吧。根花,94年9月14日。

一个月后,我们发了工资(420美元),会社给我们每个人发了5万韩币的生活费,其余的钱都以代管的名义扣下,连存折都没发给我们。拿到钱那天,几个朝族人想去不远处的小卖部买点东西。可是,门卫老头坚决不让出去,她们和门卫大吵了一通后,只好失望地回来了。

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9-5-13 07:43:15 | 显示全部楼层
后来,通过翻译和会社方面交涉,我们可以把要买的东西写下来,然后会社安排人出去给我们买。我们的吃饭、住宿条件同韩国工人一样,每天的伙食是米饭、三菜一汤,定期能吃上肉、蛋,可吃不上水果。所以,我一直盼望开支后买些水果吃。可是,当我听说韩国的水果很贵,一个苹果要人民币8元左右,1斤西瓜要100元,觉得实在太贵了,就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买水果吃,而是买一听三四元的饮料。韩国饮料大部分是原汁,所以喝饮料也能补充点营养。

一个月后,我终于适应上夜班了,但白天还是仅能睡五六个小时的觉,总感觉没精神。下了班,我很少和别的女人聚在一起闲聊,我总是坐在自己的床上学习韩语,我不愿意把美好的时光在异国随便浪费。由于我总是少言寡语,大部分时间躺在一旁看书,渐渐地,我成了50名中国女子中最“蔫”的一个,很多时候,她们似乎忘了我的存在。

这时候,我听说在一楼宿舍住的一个叫金勋太的韩国男孩想学中文,于是,我就主动他。我俩相约我教他中文,他教我韩语。此后,一有机会,我俩就在一起互相学习。

我们来韩国两个月后,会社组织秋游。应我们的要求,会社拉我们去了一个果园。我已经两个月没有吃到水果,那天,我在韩国果园终于吃到了苹果,我觉得韩国的苹果真是太好吃了。最后,我花了3600韩币,买了10个苹果回来。

一个周末的傍晚,金勋太又来找我,我以为他又像往常一样找我互相学习。谁知,他把我拉到一边,神秘地说:“我朋友开车过来了,我想带你一起去清州市内玩,你不要跟别人说……”听他这么说,我心里很高兴,但不禁问:“门卫能让我出去吗?”金勋太说:“我已经跟门卫说好了,保证把你安全地送回来,你就放心吧……”随后,我偷偷地上了金勋太朋友的车,随他们一起出去了。

我们3个到了市中心后,我发现韩国的夜晚非常热闹,灯红酒绿,音乐声四起,随处可见穿戴时髦的韩国青年男女一边拿着饮料,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笑着。在农村稻田深处被关了近3个月的我,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,惊奇地看着繁华的一切,心情异常亢奋……

金勋太领我在几个大商场逛了下,我发现韩国的商品质量真的好,但很贵,加之我那天出来的急,钱也没带,就什么也没买。随后,金勋太带我去吃烤肉。席间,他突然对我说:“我和你互相学习了一个多月,我发现你很聪明,也很好学。我相信你再努力下,和韩国人交流就不会有多大问题了。”我说:“这要感谢你,因为你的帮助,我的口语才有了一些进步……”

这时候,金勋太突然说:“根花,我承认有点舍不得你,但我不得不告诉你,我马上要辞职,去仁川工作了,这里的工资太低……”听他这么一说,我心里很失落,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金勋太继续说:“ 据我观察,你们一起来的那几个朝族人迟早要跑。因为,外面很多会社都要比我们这个会社的工资高,她们语言通,不会甘心待在这里。我知道你是借钱来的,你现在又是汉族里唯一能和韩国人简单沟通的人,我希望你先沉下来好好学习语言,等到条件成熟也出去工作。届时,如果需要,我会帮你……”我由于一时无法接受他要离开的现实,有些失态,只是茫然地答应。

在返回宿舍之前,金勋太买了一个很漂亮的韩国围巾和几个发卡送给我,并把他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我,说:“你以后如果需要帮助,就给我家人打电话,我家人会及时转告我的……” 第二天,金勋太就辞职走了。随后,我再也没有机会去清州市内逛。

一晃,我们来韩国已整整四个月了,但宿舍那边对我们依然管教很严, 我们每天都是工厂、宿舍两点一线,过着辛苦寂寞的异国打工生活。我们在市内上班的20人还能在上班的途中,透过车窗看看市内的风景,过把眼瘾,而在宿舍工厂工作的人天天被圈在工厂里,透过大铁门也仅能看到旁边的稻田和不远处的高速道。

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9-5-13 07:43:41 | 显示全部楼层
期间,家里接到我的信后,得知我没能去签约的釜山园林会社工作,工资也给的少,还不发到手,我爸爸急了,去找我报名的那个中介公司,想问清楚到底咋回事。谁知,那个公司早已人去楼空。我家人非常着急,担心我在韩国受伤害,让我宁可赔钱也要回来。可是,我们连宿舍大门都出不去,钱也没挣到,怎么能回去呢?

这时候,大家都意识到真的被骗了,每天都忐忑不安。而那几个朝族人也开始渐渐疏远我们。她们总是躲到一旁用朝语聊,我们都估计她们是在筹划逃出去的事情。

由于出不了大门,又异常思念家人,在少得可怜的休息日,我们一般是在写家信,谈论各自的家庭度过的。每个人都把亲人的相片挂在了床头最显眼的地方,在旁边写着斗大的“想”、“思”。我仅从家里带来了一张全家福照片,每天睡觉之前,我都要看看那张照片。从我的亲人们的目光中,我能捕捉到一种别样的温暖的感觉。他们在遥远的地方似乎在亲切地对我说:坚持住,我们在等待着你衣锦还乡。

韩国的水果等很贵,有几个女孩的男朋友得知后,不惜花昂贵的邮费从国内给她们邮寄各种小吃。尤其是李萍的弟弟更是隔三差五就给智慧邮寄一些她喜欢吃的东西,让我们羡慕不已。一次,家人听说我在韩国生活寂寞,就给我邮寄了5本杂志,居然花了150元邮费,吓得我再也不让他们给我寄东西了。

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9-5-13 07:43:54 | 显示全部楼层
一天,同宿舍的刘虹收到了家里邮寄来的一个包裹,打开后,发现里面还有一盒磁带。磁带里录有刘虹那幼小的儿子奶声奶气地唱的儿歌和对妈妈说的话。当听到儿子说:“妈妈,我很乖,你快回来……”时,刘虹再也忍不住,开始嚎啕大哭。同宿舍的其他四个人劝了一会儿后,居然也受感染,大哭起来。  

就这样,在有限的休息日,经常有人因为想家、想孩子而喝得大醉,然后便是胡乱地唱歌或放声大哭。然而,在韩国稻田深处的一幢小楼里传出的中国女人的哭声,韩国人不会理解更不会报以同情,那是一个安静的角落,没有几个人知道它的存在。

我承认,我很想家,我也很害怕,但我没有哭过。我知道,眼泪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。我已经看出来,几个朝族人早晚会扔下语言不通的我们这些汉族人逃走,我们想争取到更多的利益,安全回去,只能靠自己。于是,当别人在喝酒买醉或者大哭时,我努力摆脱一切干扰,安心学韩语。

事实上,正是因为我当时的隐忍和努力,帮我彻底改变了在韩国的境遇,也为我以后的生活趟出了一条光明大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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